有成精密董事長陳思銘：屋頂太陽能發電可為台灣闢新路

太陽能系統整合商有成精密在系統整合領域打拚約10年，從德國市場出發一路跨及歐、美、日、澳等市場，歷經各終端市場受政府補助多寡、興衰存亡，仍持續在模組暨系統端開疆闢土。在2014年台灣遇到美國貿易戰侵略，讓產業鏈積極找尋出路、且更重視需求終端投入之際，有成在終端累積經驗、創造的平台備受矚目。有成董事長陳思銘及行銷副總Sascha Rossmann對於台灣太陽能產業鏈有番不同的見解，認為屋頂太陽能發電市場有機會成為台灣產業鏈殺出血路的新戰場，而且台灣可在該舞台充分發揮產業鏈的特性。台灣以低成本、大量接代工訂單為生，雖然早想跨足終端，但要從製造業走向終端品牌市場談何容易？尤其是鎖定的目標不是單次需求量大的集中式大電廠，而是放在需求發散的屋頂市場時，如何餵飽全球第二大的台灣電池產能？以下為DIGITIMES訪談紀要。問：有成精密即使歷經德國大起大落期，從過往曾高達近80億瓦的高峰，到政府一路下砍補助、2014年只剩下18億瓦的規模，有成目前仍在德國市場耕耘嗎？董事長又是如何看待這個快速萎縮到只剩高峰期2成規模的市場？答：有成仍持續耕耘德國市場，而且在該市場的佔有率可望從2014年下半年約7%，到2015年達到10%。確實對多數人來說，德國太陽光電市場已經難如2011年左右的安裝高峰期，近年來僅穩定維持在15億~20億瓦的需求量。若從政府補助的角度來看，不單只有德國市場，歐洲其他國家也跟隨德國的腳步下砍補助，或者說，目前看來包括德國、義大利及其他國家，太陽能系統多數處於政府沒有補助或者是補助微薄的情況。面對政府補助大幅減少，過往熱錢急湧搶建大型太陽能電廠的情況也不再，太陽能系統總安裝量必然減少，剩下的需求就是沒有FIT(電價買回補助)或低FIT的需求，所以我們在歐洲市場所承接的系統，幾乎都是以太陽能屋頂系統為主。因為歐洲傳統電價貴，價格逐年遞增，與太陽光系統發電成本逐年遞減不同，所以目前在歐洲安裝屋頂太陽能發電者，多數是考量到自用省電，且餘電可賣回給傳統電力公司者。若就終端太陽能系統整合商的角度來看，其實歐洲太陽能市場才是正常的運作，因為需求正從政府提供FIT補助時代、走向非FIT的獨立自主時代。問：有成模組出貨量為何在2014年上、下半年會有這麼明顯的差距？是因為受美國新雙反導致陸廠搶台灣電池波及嗎？又為何會訂下2017年模組出貨要5倍跳到500百萬瓦(MWp)的目標？答：有成模組出貨及系統案，其實與電池的取得或成本等沒有直接相關的問題。2014年上半年模組出貨達20MWp、下半年達60MWp，主要原因是2013年義大利的系統併網延宕，考量到資金週轉的安全性，所以才會後延系統案運作時間，2014年下半年所有的系統工程則恢復正常。有成耕耘太陽能系統整合(EPC)領域約10年，也就是品牌耕耘已經開始進入收割期，所以2014年模組出貨量為80MWp、規劃2015年達132MWp、2016年達250MWp、2017年達500MWp，模組出貨及系統安裝量都是規劃逐年倍數成長，隨著市場逐年成長，市佔率也要跟著快速成長。依各市場所佔模組銷售比重來看，2014年歐洲佔60%、日本佔15%、美國與澳洲合計10~15%，2015年歐洲佔60%、日本20~25%、美國與澳洲達15%。足見有成耕耘疆域的廣度，每個市場都是投入多年心力才走向開花結果，再加上主力都是以穩定度高的太陽能屋頂市場為主。屋頂太陽能需求是未來政府不再施行電價買回補助(FIT)，讓太陽光電沒有政府扶持、獨立運作後的需求主力，就如前面所提，歐洲市場正邁向無補助、低補助費率的時代，正因發電成本愈來愈低，逐步取代成本逐步提升的傳統電價，待雙方差距拉大到吸引住戶以太陽光電來取代傳統電力，屋頂太陽能發電需求成長也將大幅成長。實際上從歐洲、日本2015年新補助政策方向、大陸2014年及2015年補助策略及美國等主力市場的需求形態來看，政府傾向去除大型電廠、改以支持屋頂太陽能發電的趨勢愈來愈明顯。屋頂太陽能發電也考驗太陽能產品的轉換效率，這也是台灣的未來的發展機會，因為台灣產業鏈在成本及效率有相對優異的表現。問：美國新雙反後，市場認為台灣產業鏈會走向整合，這對有成有影響嗎？例如供應商家數變少、規模更大，讓採購上不能像過往般貨比數家，更沒有議價空間？答：我個人認同產業鏈會持續整合，供應商家數也有可能因而愈來愈少，規模甚至透過整併愈來愈大。但這將使得供應鏈的運作秩序更為提升，供應鏈得以取得合理利潤，整個產業鏈運作朝健康之路邁進，其實對每個成員都是正面的。問：從2011年以來太陽能產品供過於求，包括模組也身處其中，產業鏈的價格通殺，市場只要價格便宜、不在乎產品差異化，您認為有成的差異化在哪？答：對此陳述，只能說部分贊同。過往確實如此，尤其在2011年太陽光電產業由於歐洲政府補貼大砍、導致全球需求出現版塊移動，更讓供應鏈面臨供過於求的問題，一直到2015年產業鏈仍然必須透過再整合，才能使整體供應鏈運作的秩序走向正常化。供過於求導致買賣雙方焦點都在價格，但實際上，需求端對高效產品需求愈來愈高，供給端費盡心思不斷提供高轉換效率、成本又要讓買方得以負擔的價格，即使價格每年向下調整，但市場主流轉換效率也是每年向上調整。所以2014年高效單晶產品開始受到關注，有成單晶與多晶模組出貨比重為1：9，2015年則計劃達到4：6，單晶成長的動力之一，就是上游電池端成功導入提高轉換效率的高效率單晶射極鈍化及背電極(Passivated Emitter and Rear Cell；PERC)製程，而且步入商業量產化，讓模組發電效率得以有效提升，售價又是終端需求可接受的。對有成來說，2015年初推出60片電池所組成的300瓦高效模組、電池到模組能量流失(power loss)控制在1%以內，規劃在第2季開始出貨，並預估2015年300瓦高效PERC模組總出貨量達到5百萬瓦(MWp)，其中市場詢問度最高者，又以歐、美、日太陽能屋頂市場為主。模組必須承擔20年保固的問題，其實近年來被高度重視。主要是從2000年開始，太陽光電產業受到政府補助而快速成長，為搶搭政府具時效性的補助，搶搭潮所造成的供不應求在2009年以前年年上演，卻導致品質受爭議的模組在買方情急搶貨的情況下蒙混過關。想當然爾，在系統安裝好後幾年陸續出現問題，又加上2011年產業鏈面臨供過於求的洗牌潮，財務出問題、破產、退場者眾，導致全球諸多出問題的模組不知如何處置，模組品質、安裝後保固、維修等問題，在近幾年來受到全球高度重視。因應太陽能模組暨系統安裝在全球不同環境面臨長達20年的挑戰，有成在2014年底推出專為環境及熱斑(Hotspot)考驗而研發的HeatCap模組，目前以銷售日本市場為主。問：將受訪對象轉至Sascha Rossmann，您認為台灣太陽能供應鏈在如此高度變動環境下，生存特色在哪？尤其2014年台灣還歷經了美國的新雙反，扛了平均19.5%的課稅率。答： 我認為台灣太陽能產業鏈的特色就是生產技術具領先度，而且能快速有效的導入量產，使生產成本具有競爭性，台廠特色就是「技術」加上「成本」。而這兩個特色，其實有機會為自己開闢新戰場，這個戰場就是太陽能屋頂。以PERC技術來看，目前可以有效供應PERC電池的就是台灣，再加上該技術凸顯擁有半導體製程實力的重要性，即使諸多供應鏈紛紛宣稱具PERC電池供應能力，我個人認為，仍然難取代台灣在該產品上的競爭優勢，台灣與其他供應鏈競爭對手的距離約1年。台灣太陽能產業鏈波及美國貿易戰後，開始積極朝下游通路發展，兩岸供應鏈區隔更明顯，而個人認為，台灣模組製程成本與大陸距離也不大，只差約2~3個百分點，而且有愈來愈貼近的趨勢。再加上不少台灣自有品牌耕耘走向收割期，殺出一條血路另闢利基市場的機會其實不小。如上所述，未來太陽光發電的發展，必然是政府去掉補貼或將補貼壓到極低，讓太陽光發電走向獨立運作、供應人類電力的產業。屋頂太陽能在該市場必然扮演重要角色，因為直接觸及住戶用電。且去掉過往投資者估算政府補貼費率、因投資報酬率而投入的情況，歐洲市場目前確實已漸漸朝該方向邁進，主要的動力就是歐洲國家傳統電價普遍昂貴，而此趨勢也將慢慢走向全球，其實台灣在此時切入屋頂太陽能是相當合適的時間點。屋頂太陽能系統的特色就是可安裝的表面積小且受限，高效模組得以讓系統單位面積發電效率提升，使系統每單位安裝成本下降，台灣高效模組在屋頂市場得以大大發揮利基。問：美國新雙反判決後，台灣與大陸間已無法像過往合作，您認為未來台灣在美國市場出路為何？答：這個判決確實讓台灣無法像過往般由大陸模組買台灣電池來銷往美國，尤其台灣課稅率也不低。所以，產品直接銷售成為台灣經營美國市場的機會，因為第三地電池加上台灣模組輸往美國不課稅。該分析的是美國市場需求結構問題，若大陸第2季落實課稅率17.5%來看，表示不需再依賴任何第三地區電池，就可以透過境內一條龍生產方式輕鬆自負課稅率。代表美國太陽能市場中，價格相對具競爭優勢的多晶模組將是大陸廠的天下。不論是歐、美、日、韓、台在價格上都難敵身負17.5%克稅率的陸廠，尤其是大陸被課17.5%後，部分歐、美廠也傳出轉而向大陸買電池或模組，足見大陸產品在美國市場在重審(reveiw)終判維持初判後的影響力。但高效模組則不在此限，因為可供應者少，台灣比較有機會切入，畢竟PERC目前供應主力是以台灣為主，可以在這塊做出有效的市場區隔。當然在通路品牌的經營上，也得台廠自己來經營路才會走得久遠，打造自己的出海口，才能為自已開闢未來的路。以有成的300瓦高效單晶PERC模組來看，目前美國市場需求最為迫切，有成在美國市場已經耕耘3年以上，已有相當的通路；再者即是美國市場能夠提供300瓦以上的模組廠不多，且諸多因為價格因素使買方無法下手。問：去除美國市場因為貿易戰課稅門檻問題，您認為台灣產業鏈的出路為何？屋頂市場零散座落在已開發國家，能否餵得飽台灣年產能100億瓦的電池產出？答：依我個人估算，全球太陽能市場2014年全球規模約40億瓦，2015年約有420億瓦，這包含大陸150億瓦的安裝目標；另外美國約60億瓦、日本約70億瓦。當然，大陸市場的實際安裝值與境外預估值通常會有較大的誤差值，因為政經環境特性使然。如果扣除政策輔助性色彩濃厚的大陸市場，因為境外業者要爭食大陸內需確實有難度，不論分散式或集中式都一樣，另外包括日本、美國因為近年補助政策優惠，吸引大型太陽能電廠大量興建也一併扣除，估算2014年屋頂太陽能市場約有100億~120億瓦的規模。而台灣PERC單晶電池目前年產能約10億瓦，應該不致有市場胃納量不足的問題。當下台灣是全球PERC電池的主力供應者，Made in Taiwan(MIT)的品牌不在此時快速塑造，等其他供應鏈都追上了，那時建造品牌當然就得花更大的力氣。所以，高效電池產出比重攸關業者獲利與否。而中、低效產品恐怕難逃大陸廠價格的追殺，尤其當大陸二、三線廠都得以供應產品，價格廝殺只怕更為慘烈。再加上這類產品的下游出海口布局方面，台灣遠不及陸廠完備，有些台廠走的路愈來愈辛苦恐怕是可以預見的，這也是諸多台灣業者認為產業鏈應有必要整合的原因所在。